原创 撒哈拉以南

在南非生活了四年多时间了，是时候再一次重新梳理南非的历史了。试图用1个月的时间，以郑嘉欣教授的《南非史》一书为基础，结合自己对南非的观察和认识，对南非500多年的近现代历史进行总结，对今天南非社会和文化中存在的现象做一个反思和解读，以及了断。通过未来的两三篇文章，你至少可以知道南非为什么会有三个首都？南非为什么会有大批印度人聚集？英国人、阿非利康人、黑人到底谁才是南非真正的主人？南非土地问题的起起落落？等等。 今天的南非，起源于母亲之城开普敦，一座位于大西洋东岸的城市，目前也是著名的旅游城市和欧洲人养老胜地。1498年达伽马最早绕过好望角进入印度洋。在随后的100多年时间里，好望角并没有起到实质性作用。直至1652年左右，随着欧洲人在东方掠夺力度的加大，越来越多的船只需要在数个月航行中进行补给，而开普敦地理位置绝佳，且位于非洲大陆、理论上物资丰富，由荷兰富商成立的东印度公司随即决定在南非建立补给站，欧洲人进入南非的步伐自此开始加快，南非土著人的平静生活被打乱。随着补给船只的不断增加，原本黑人和非洲黄种人聚集的南非大陆，生产力不足，物资供不应求的窘境开始逐渐显现。贪婪的商人于是开始了一场旷日持久的，白人掠夺土著黑人牲畜的斗争。这期间，经历了西方物资（烟酒茶）置换牲畜，掠夺牲畜，将黑人沦为奴隶养殖牲畜等阶段。过程中，也逐渐激发出了原本就是农民的荷兰移民（布尔人）贪婪的本性，肆无忌惮的掠夺土地、剥削农奴，养尊处优，逍遥自得。 随着到达南非的补给船只不断增多，以及国际政治的变动，开普敦越来越成为重要的港口，比如在英法战争期间，法国船只停靠开普敦，将开普市场上的牲畜以四五倍的价格全部买走。此外，寂寞空虚的船员将当地土著黑人当成了发泄的对象，特别是非洲的黄种人—-桑人，他们的牲畜被掠夺干净以后，失去了资本，男性转作奴隶，女性则被欺凌。也正是这种原因，从17、18世纪开始，开普敦便开始出现很多黑白混血（杂色人），至今仍然广泛存在开普敦。桑人在其间也做过一些反抗，比如偷猎白人牧场里的牲畜，然而在取得短暂成功后，遭来的却是荷兰殖民者对桑人的种族灭绝大清洗。这种种族灭绝的过程一直延续到了19世纪，只有极少数桑人逃离到北部非洲得以幸存。 在这里不得不再次说一下此后在南非社会发挥着重要作用的一个群体“阿非利康“人，他们大多数来自于荷兰，后与法国、德国的后裔混血而形成的对母国没有多大感情的一个族群。他们的语言结合了这些国家的语言，同时揉进了非洲土话，成为一个独具特色的群体。他们的祖先绝大多数来自于荷兰下层阶级，素质低、无特殊技能，当他们得势后可想而知对于奴隶的压榨有多么惨烈。阿非利康人或者叫布尔人与后期来到南非的英国人，成为对南非真正的殖民者。两者的斗争在19世纪一直在持续进行。 如果说17，18世纪的南非，是一场东印度公司管理者（统治者）、自由公民（布尔人）和当地土著之间统治与被统治，剥削与被剥削的简单关系的话。进入19世纪，来自法国、英国对于南非的关注，使这片大陆力量抗衡角逐日趋复杂。 19世纪初，随着英国与亚洲的贸易往来日益密切，日不落帝国对开普敦的重视达到了空前的高度，也伴随着荷兰东印度公司的破产，英国人派兵分两次最终从荷兰人手中的夺取了对开普敦的殖民权。同时大量的英国移民在1800-1860年间大量抵达开普敦，南非开始迅速英国化。在这个过程中，后来者对土地的渴望与早200年来到这里的布尔人没有太多的区别，英国人开始从布尔人和当地土著手中夺取土地。英国人与布尔人的争夺以及一系列不利于布尔农场主的政策的颁布，造成后者随后的大迁徙，而与南非西南部最大土著科萨(xhosa）人的争夺，则是通过19世纪先后7次卡菲尔战争，分而治之，将其征服。 早在1809年，英国殖民者颁布的《霍屯督法令》第一次在南非规定了黑人的行动受到限制，包括需要携带通行证才能外出替主人办事、需要政府同意才能换雇主等，这些也为日后南非种族隔离种下了恶果。当然，英国人的贡献是在南非逐步废除了奴隶制度，形式上黑人可以做到与布尔人平起平坐。虽然只是形式上，当老爷当惯了的布尔人确实无法接受。但这也被学界认为是南非历史上布尔人向东和向北大迁徙，躲避英国殖民统治的根源之一。失去了稳定可靠的劳动力及所谓的优越感，是布尔人不可接受的底线。 布尔人在英国殖民者到来之后，从殖民者变成了被统治者，心有不爽也有不甘，最终走上了为期近60年的迁徙之路，其后代以比勒陀利亚和约堡中间的先民博物馆纪念这段悲壮的迁徙历史。关于布尔人决定迁徙的原因，有很多说法。上文里讲到了因为英国殖民者的霍屯督法案的颁布，布尔人需要向殖民当局纳税，而东部和北部区域属于管辖范围外，则无需纳税。也有说法是英国当局对于奴隶的态度，造成大批布尔人农场主缺乏劳动力。郑嘉欣老先生的南非史中则认为，东部特别是夸祖鲁纳达尔地区不仅有肥沃的土地，还有联通港口可以使布尔人的产品市场通过大海直接交易，而不需通过英国当局，对布尔人吸引力极大，诱使其迁徙。 大迁徙为布尔人带来了新的生存空间，随着布尔人不断的向东向北扩张，英国殖民当局继续追打他们的成本逐渐提高，而彼时英国正在全力打造全球无形帝国，无力继续消耗大量物资追赶布尔人。取而代之的是英国殖民当局承认了布尔人建立的两个新国家，即transvaal共和国（1852-1902，又称德兰士瓦共和国，意味“越过瓦尔河vaal river”的意思，包括今天南非的豪登省、林波波省、普马兰加省等地方，首任总统为大迁徙带头人Pretorius，这也就是今天南非行政首都Pretoria的由来，强烈的殖民者印记也使得南非当局在2016年更改行政首都名字为Tshwane）；第二，奥兰治自由邦（1854-1902，Orangte Free states，今天南非自由省的前身）。两个所谓的共和国的成立，也为布尔人掠夺更多非洲人土地提供了便利。 在布尔人迁徙的过程中，其一边迁徙，一边与土地的主人进行争斗，掠夺。巴苏陀国（Basutoland）是与其斗争最为激烈的一个国家和部落。巴苏陀国就是今天的莱索托，南非的国中国，在抗拒布尔人对其土地掠夺的过程中，展现出了英勇顽强的精神。后该国在1868年寻求英国保护，成为英国的保护国，此后又成为南非的殖民地，直至1966年独立，形成今天的莱索托王国（lethoto）。 随着大迁徙的结束，今天南非的国土上彼时形成了4个主要经济区，即英国人占领的开普区、英国人保护的纳塔尔地区（今天的德班一带，因19世纪缺乏劳动力，英国殖民者大量引入印度劳工，故现在印度人聚集较多）、布尔人控制的Transvaal共和国和Orange Free State。前两个区域因为靠近港口、土地肥沃，相对富有。而后两个地区深入大陆、土地贫瘠，虽然取得了独立，经济上可以用贫困潦倒来形容。 可以说在殖民者到来南非最初的200多年，南非经济上和国际地位上并没有形成有力的竞争力，反而随着苏伊士运河开通，可能要失去从欧洲到亚洲航线补给站的地位。然而，南非又是一个有福之地，命在旦夕但却起死回生。这一切源自1867年南非意外的发现了钻石以及随后的黄金矿，而矿区所在地正是布尔人大迁徙后形成的两个国家奥兰治自由州和德兰士瓦共和国。英国人本来已经放过这两个布尔国，但在内陆发现黄金和钻石，让这一切以及南非的格局，再次发生改变。 （上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