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凌霖 凌霖看世界
2025年04月15日 18:37 广东
我第一次踏进达累斯萨拉姆机场时,整个人精神高度紧张——不是因为入境程序繁琐,而是因为刚下飞机,手机连不上网,厕所没门锁,海关人员一边翻我护照,一边嗑瓜子。
然后我走出机场,街边的小贩已经围了上来:“Sim Card?Taxi?Welcome China!”
一瞬间,我不是游客,我是猎物。
坦桑尼亚是个极具欺骗性的国家。
你看社交媒体上,全是塞伦盖蒂的长颈鹿、乞力马扎罗的雪、桑给巴尔的海滩。
可你真来一趟,才会发现那些风景只占这个国家现实的5%。
剩下的95%,是破旧巴士、无电街区、用煤球煮饭的家庭和一句熟练的口头禅:“You give me money, my friend?”
01|动物是真的野,路是真的破,游客和当地人的世界平行到尴尬
你以为的坦桑尼亚:丛林探险、高端Safari、住在帐篷里数狮子。
我体验的坦桑尼亚:Safari公司只接我一个人,全程绕着避坑指南走,司机冷漠地踩油门,告诉我:“这里的狮子比人还怕热。”
是的,动物确实野性,但游客看到的那种“电影感”日出,其实是早上4点起床在破吉普车里冻成狗的代价。
我在乞力马扎罗山脚下看到一群白人游客换上登山服,自拍、摆Pose,配文是“挑战极限,出发!”
而旁边的本地挑夫,背着三倍的行李,穿一双快烂掉的运动鞋,面无表情走进山林——那是他的工作,他一年要爬几十次。
他们住得远、吃得差、赚得少,却是全世界“挑战者”安全上山的保障。
坦桑尼亚的自然景观壮阔不假,但“美”是被分级使用的。
游客住在景观房,当地人住在锅盖铁皮屋;游客看斑马群撒欢,当地人骑摩托穿越粪坑路。
02|达累斯萨拉姆:海岸边的“经济错觉”,城市节奏混乱中带点“拧巴的自信”
达累斯萨拉姆是坦桑尼亚的“第一大城市”,但如果带着“首都”滤镜来,你会非常后悔。
城市交通系统堪称灾难,公交车是那种20年前中国淘汰的迷你巴士,司机一边开车一边跟售票员吵架,车门永远不关,乘客挂在外面也不是新闻。
路边的摩托车(当地叫Boda Boda)是主流交通工具,超载是常态,坐上去像参加极限挑战。
市区有一片高楼林立的金融区,很多西装革履的“新非洲精英”出入写字楼;
但隔壁街区就是土路、垃圾山和用油桶煮饭的棚户区。
我坐Uber去酒店,司机问我是不是中国人。
我点头,他立刻笑了:“你们做了很多工程,我们现在有高速路啦,but also more traffic jam。”
这句话本身就是讽刺:基础设施是“修出来”的,拥堵是“管不来”的。
03|女性日常观察:一边裹头巾,一边刷TikTok
坦桑尼亚的女性,是“站着活”的人群。
白天在市场上看到她们头顶一盆芭蕉,一手抱孩子一手还在谈价格;晚上刷到她们在短视频平台上用滤镜跳舞,表情比中东网红还精致。
我认识一个叫Asha的女孩,在酒店当接待员,穿着制服、戴着头巾,说一口流利英语,笑容温暖。
她告诉我,她父亲让她早点结婚,但她偷偷申请了大学奖学金,现在一边打工一边上网课。
我问她:“你打算一直留在这儿吗?”
她说:“No, I want to be in Nairobi one day. Or maybe, Beijing.”
她说这句话时,脸上的光一下子打破了我脑海中关于“非洲女性”的标签——不是苦,不是压抑,而是清醒地活在局限里,往外看得比谁都远。
04|饮食文化:炸、炸、还是炸
别看坦桑尼亚没什么国际快餐连锁店(麦当劳、肯德基统统缺席),但快餐文化早已“本地化变种”。
坦桑尼亚的街头食物,基本就是:炸鸡、炸鱼、炸薯条,再加个“Ugali”(玉米糊),配点辣椒酱。
我问一个出租车司机:“怎么天天吃炸的,不腻吗?”
他耸耸肩:“便宜、快、吃得饱。”
健康?这词太遥远;多样?没钱选;不吃?那不如直接昏过去。
小孩放学先来一袋油炸面球,成年人一边嗑炸鸡一边喝超甜可乐,牙齿掉光了也不耽误咬炸香蕉片。
我吃过最神奇的一顿饭,是一个路边摊的大姐炒的“Chipsi Mayai”,就是把薯条打进鸡蛋煎成饼,吃完饱到头晕。
她问我要不要来一瓶汽水,我说有没有常温的,她笑:“冰箱已经三天没电了。”
没有菜单、没有品牌、没有装饰,但东西都不难吃。
这国家的食物很诚实。便宜、顶饱、能活下去。
你吃完不会发朋友圈,但你会说一句:“还行,怪不得大家都吃这个。”
05|交通系统是“野路子派”
在坦桑尼亚出行,得练出一身技能:快速跳上小巴、在没车站的地方比手势、识别假摩的司机、判断这条路今天是不是“又被水泡了”。
达累斯萨拉姆市内有类似BRT系统的大巴,但班次极不稳定,司机有时候直接跳过站。
我在公交上坐过一次“人+货混装”的车,车顶绑着电视机、羊、铁桶,车厢里塞了30多人,一个抱鸡的男子旁边坐着穿西装的大哥,全车没一个人喊累。
你不问,他们不说;你问,他们笑笑:“This is Tanzania style。”
城市规划像孩子画图,路况靠祈祷,导航基本无效。
但神奇的是,大家都能找到地方,也没太多抱怨。
06|社交方式是“你要开口我就真欢迎”,没有社恐也没有客套
坦桑尼亚人社交风格让我彻底破防。
你只要一张嘴问路,他就跟你聊半小时;你走累了坐下,他们给你水,问你来自哪里;掏手机拍照,他们会凑过来一起合影,最后还要你微信。
这种“毫无边界感”的热情一开始让我手足无措。
尤其是你会发现,几乎每个人都愿意“伸手帮你点什么”,但你要是认真求助,他也许就会说:“哦,我认识一个人,他可能能帮你。”
不是不愿意帮你,而是“社交主动而执行随缘”。
就像这个国家本身,混乱中藏着善意,节奏感混着松弛感,让你一边焦躁一边心软。
07|教得很拼,学得很苦
坦桑尼亚的小学教育是免费的,但要是以为这代表“普及度高”,那就太理想主义了。
偏远地区连像样的教室都没有,一块黑板,几十个孩子坐在地上,老师一人要管五六十个学生,一节课讲下来嗓子都哑。
城市学校略好点,有课桌、有校服、有教材,但——电力经常断、打印机是奢侈品、图书室一年更新不了一次书。
我在莫洛戈罗认识一个20岁的大男孩,叫Peter,高中毕业后想考大学,但没钱上补习班,最后只好去当地农场打零工。
他说:“我知道要努力,但感觉努力永远不够。”
他不是懒,他是真的“走不到能看到路的地方”。
教育在坦桑尼亚,不是阶梯,是筛子。
能爬上去的,是极少数;大多数人卡在中途,看着窗外的阳光,叹一口气继续拿起锄头。
你说公平?他们自己都不提这个词了。
结尾
坦桑尼亚不适合“游客速览”,更像一个要你亲身撞进去、磕两下、苦笑着才懂的国家。